突破的一周/GLP

       这一周我和hy的故事交织在一起。

       上周日晚上到的hy家,其时我还只听过这个姊妹的名字,根本没见过面,而第一次见面,就是她接我去她家住,因为我现在住的地方临时停水。周一无事。晚上hy告诉我,pcs的人到她的单位去了。这是她的一块“自留地”,今天终于也放下了。晚11点,外面突然乱哄哄的,有人说要查户口,看有没有别人在这里,要进屋。我没露面,红雨说:“不行,这是我的私人住宅。”后来出去一阵儿。我及时给长老拨了电话,虽然对北京的jc素质还是有信任的,但在突发情况中心里仍然需要牧者指点迷津。长老说:“放心吧,hy能应付得了。”不忘加了句:“你看你给人家添多少麻烦啊。”我笑了。hy很晚回来,告诉我明天他们要跟她去公司,并感谢神已经有了今天的突破,所以不会像以前一样难以接受他们这么做。我也一时以为这是神的安排,我带来的麻烦恰好在一个突破之后,安心一些。后来意识到他们白天找到单位其实也应该是由我引起。

周一晚交涉的时候hy说第二天要很早去上班,双方商定7:30在楼下见,到时再具体商量。结果jc失约,hy告诉xj:“我不等他,有事去单位找我。”然后顺利去了公司。

       上午lh带着她的“保镖”来看我,带了满满两大袋子的东西,还帮我炒了酱。畅聊后她回去了。傍晚我下去看书的时候Xj问:“上午来看你的那个lh跟你很熟吧?”我默认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是见她的第三面,但是要我说不熟感觉也不太对。

       周三早上近10点hy出门,一个挺壮的人穿着白T恤、手里拿着吸了半截的烟挡在门口说:“出去啊?”hy说:“是啊,去上班。”“等一下,我们请示一下。”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受到的来自各方面的干扰都是非法的,但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堵在门口,上班要等他们请示,我一时还是不能接受,给组长发了短信说:“心里立即想起一个词:匪徒!”组长打过电话来,让我安心呆着,不要觉得是我连累了hy,能在这里被他们看着是上帝的赐福。我说:“我也这么想。可是当这赐福惠及hy的时候,我受不了了!”并说我在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组长建议,告诉牧者hy的事,如果他们有什么安排,可以听从,但是不要自己离开。jc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施压,破坏我们肢体的连接,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其实也明白,但是这么连累别人,到底不能坦然。告诉lh的时候我只陈述了事实,没提到我自己,她居然跟组长的见解一模一样,并说要相信hy能胜过,她是在为上帝遭受这些。加上晚上hy亲自的安慰,我完全接受了到处给人添麻烦的角色。激动地想:“有这样有清晰看见的弟兄姊妹,神的教会必站立得住!”

       快11点了hy说还在街上交涉。我这才告诉牧者。后来知道Hy因为坚持不跟jc坐一辆车,而jc不同意开车在后面跟着,结果她步行去上班,jc陪同。不久lh和zm前去汇合(lh仍然带着自己的“保镖”)。午饭后,hy上班,lh和zm下午过来看我。我迅速准备了巧克力、饼干、水果和绿豆汤等她们。进门看着这些,姊妹说:“看来你对这里已经很习惯了。”我也很满意自己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两位都是因为我才第一次来hy家。逛了一圈之后,zm说:“这哪里像被关着啊,跟在外面一样。”哈哈是的,200多平米的house,从北向南好几个屋子,我跟hy晚上说话的时候经常一转身就不知道对方到哪里去了。

       晚上hy因为加班,10点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跟jc走回来的,用时54分。一路聊天,效果很不错,jc对我们姊妹的相爱和hy坚持留我住在家里显得很尊敬。

       周四hy8点前出门,好在昨天的jc班内走到小区外面。八点换班之后,她又跟新jc交流了一个小时,谈得很投机。然后jc请示,领导果然要求堵在家里,但是人已经出来了,只能放去上班。而且今天jc说不跟着。Hy回家喝水,告诉我结果时,我仍然很担心,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干脆堵在家里。刚才她交涉时我已经放心不下,后悔没有跟她祷告就分开了。这时终于提出一起祷告。真切的不安、真实的无助带来真正的交托。跟神说话,把hy托付给他,虽然没有立时轻松下来,但是知道我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只能交给他了。

       周五我仍然带着对每一天的未知来到神的面前,把hy(其实也是把我的担心)交给他,耐心等待。20分钟后,我出门去小区里散步、看书,同时打算隔着门陪hy。下去找不到她,打电话一问,今天更顺利,8:30不到她已经到公司了。我一边高兴一边难过,这几天她都加班,还要这样应对jc,早出晚归,真是辛苦了。

       我自己也在不断面对新的情况。上周日去看望天明牧师和师母时,谈到一件事,师母说:“按照GLP的性格,早该冲出去了。”我心里想:“不是啊师母,我每次被他们带走都挺听话的(除了有时候他们提出我认为无理的要求我拒绝提早出来之外,呵呵)。”不过过了一周,我发现我真不是那么听话。

       周二我还不是很确定jc是不是确定是我在这里住,所以犹豫是不是坚持不露面,lh的到来把我解放出来,隐藏没有意义了。我也从这晚开始可以安心睡觉,不再梦见被伪装的jc堵住了。组长鼓励我好好休息、安心读书,我也想既然如此,就安于现状吧。

       周三写好一条短信,名字换了几个,始终没发出去,我多少担心这会让dxzm误解:“其实我没有出去的需要,但是心里从来不缺出去的念头,看来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人质一样的生活。”(后来的事情表明,也许我永不会安于现状。)这么比喻是因为我正在看《我的人质岁月》。而且我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因为我既没犯罪,他们的对待方式也不像对犯人。他们明知我没做坏事却限制我,但又不会伤害我,只要我满足他们的条件,就可获释,这不正像对人质吗?这个条件是什么呢?比起绑架者要的高额赎金,简直太便宜了,那就是我不去户外敬拜的承诺(当然对他们来说还有实际的行动)。我看着人质渴望自由、等待赎金的日子,真觉得我有重获自由的条件却不用太不合适了。但是我立时清醒:一步也不能退!

       再说回去一点吧。周二傍晚起风了,我对门口的xj说想下去看会儿书。楼道里比家里闷得多,所以他们只要没什么风险,是很乐意稍微通融一下,允许我出门的。只是到了一楼大厅,一个xj说只能在这里了,要我不要为难他们。这种“不要为难我们”的话听得太多了,好像每次对方这么一说我就无话可说了,所以很反感。真不知道这是人本能的想法还是连这话都经过培训,干嘛不找个有点儿创意的理由呢?交涉两句无果,我一转身,正好是出去的开关,于是迅速推门而出了。Xj立即赶出来,拦在我的面前,我便不再走,放下凳子就在大厅外看书,他们于是转到过道对面守着。

       周三晚去小区里散步,xj也很容易同意了。告诉领导时,回答还是不准。Xj说就在小区,也不出去。想必对方勉强同意了。三个人跟着,我照样自由地溜达,就像在人群里也可以寂寞一样,只要我不想聊天,xj跟着其实跟一个人一样。这是第一次在小区里逛,所以也是探索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小区比较高档,但是布置不算好,可以欣赏的设计也不多,也许是维护得不好。

       周四我要求去祷告会,结果jc来了也不敲门,就在门外等着。我吃过饭就像自由人一样出门、锁门。Jc拦住说:“先别锁门啊,我们聊聊。”但还是在我的主导下被带到小区里散步。其实我知道几乎注定去不成的,就安于在小区里散步。Jc见我不高兴,就给我讲故事。说有一个老和尚特别喜欢兰花,外出的时候小和尚不小心把兰花弄死了,非常害怕。老和尚回来呢,却很淡然。借此他教育我要把事情看开,不就是不能去西屋(祷告会的地方)吗?那就不去了呗。我回敬说:“你知道老和尚为什么不生气吗?因为小和尚是无意的。你们领导,那是成心!”他丝毫不觉得被驳回去了,继续说:“一看你圣经读得还不透,你说是不是?”

       到底我也不清楚jc跟我聊天是要安抚我的情绪呢,还是试图说服我放弃户外敬拜?或者这是不同层次的目标?呵呵,随他去吧。这段时间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我已经学会想不清楚就坚守阵地,其他的由他去吧。如果是前者,他最后达到了目的。因为今天的话题主要围绕过好生活、报答父母展开,又离不开谈钱,我给他讲了财主和寡妇奉献的故事。他最后送我回去的时候说“就像你讲的那个财主和寡妇的故事啊……”我乐了:“你总算记住一点我说的话。”但他们有超强的听话不听重点的能力,也极有能耐往歪处引用。他接着说:“你就像那个寡妇,你看人家老纪。”我说:“那我住在财主家里也挺好的呀。”他说:“你不能光住财主家里,你要自己成为财主。”不要忘了,这jc刚才还聊天说怎样能让他的妻子把钱看得淡一些呢。但是我告诉他要以身作则时,他灵巧地说:“求同存异。”唉,世人呢……

       周五上午我申请去lh家看《魔戒》,回复说不同意。我问xj:“那你能带我去吗?”“肯定不行,领导说了不让去。”“我知道。但是你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啊。你知道只要我回到这里,你就没事的。”“不是那样。你去了我就没饭碗了。我干得时间长,我很清楚。”“但是你从来没试过是吧?”xj语塞。另一个xj说:“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我们处理不了。”不久,一个jc敲门:“你要去lh家干什么?”“看电影。她那儿有三张盘。”“换衣服,跟我走吧。”

       在lh家,我们先说够了话,然后看《魔戒》。现在看觉得好真实啊。他们的弱点、争吵、迷惑、坚持……我们不停地类比:“这个好像我们的牧者啊——指鲁道夫伸出他的杖抵挡炎魔。”“这个就是我们——指三个小朋友以为神行客抢走了弗罗多,各操家伙冲进去要人。”“我知道协警是谁了——当然是古噜了。”也不住地评论:“看来也需要张飞这样的人(指那个鲁莽的矮人)。”“又开始争吵了。”“真是需要大家合作啊,哪怕是最弱的上也比不上好。”“山姆虽然总是有反对意见,但是他很服从哎。”

       顺便我也申请(或者要求)了晚上去祷告会。晚6:30的样子我们来到小区门口。第一回答首先是领导不同意。Jc的意思是,他们8点换班,他带我们去的话,必须带我们回来才放心。我说现在走,7点祷告会开始,呆到7:30唱完诗就回来。他又说那时候堵车,时间不够。而且接班的人一般7:30就到了,让他带我们去。我又问那我们等到7:30来人就走,赶后半部分的祷告,不来人就由他带我们去行不行。他说接班的人几点来也说不准,而且人家是不是同意带我们去也不知道。毕竟领导是不同意啊。然后我没耐心了,jc跟lh比较熟,就聊起来。后来我冲出去以后jc很不满意,说他正谈着呢,我这么做不对。其实他自然不会尽力安排我们去,而是提出种种困难,告诉我们去不成。只差说出“别去”这句话了。时间渐渐过去,jc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看到小区有人进出,小门开了两次,心通通地跳。第三次是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进来,保安打开一扇大门。我是离门最近的,迅速跑过去。但是被赶紧关门的保安拦住了。我已经到门口,整个人几乎趴在门上。手抓住门上和门框的铁条不放,一时保安也关不住门。负责看我的两个xj赶过来,使劲儿拉我的胳膊往回拽我。我和lh今天都禁食,下午我们还在讨论禁食的好处之一是可以缓和血气。因为身体没有力气血气自然也弱一些。但是现在,我感到他们的强力,却没有轻易被拉开。不知是我血气过大还是圣灵同在。一个xj生生掰开我抓着门框的手指,我随即把一只脚伸在两扇门中间,门还是关不上。他又去移开我的脚。挣脱中,一只鞋掉了。同时我听见lh愤怒地冲jc喊:“jc!你看他们动我的姊妹!保安,你放开手,你没有任何权利这样做!你们这样动我的姊妹!”后来知道LH指责他们,同时举起手机拍了照。印象中jc似乎没说什么。后来我也不清楚是他们松了手还是我硬闯了出来。最后的镜头就是几个路人在远处张望。整个过程我一句话也没说。

       Jc把我们安抚在车里,给所里打电话请示。G副所长电话里说,拦住,使劲儿拦住,出了事她负责,我们告不赢的。之前也是她不断地命令,不准出家门。不过必要的生活需要jc或者xj还是可以通融一下的。我决定不再把容许我去散步和购物的压力都加在xj身上。加上她的这句话,我在车上就做了决定:今晚不回去了。

       顺利参加了祷告会。双牧讲到世人因为不认识真理,无故的恨我们。我知道是这样,但是并不能完全领会。不能把他们对至高者的不认识和出于职责的必须和对我们的态度联系起来。凡是接触到的人都说,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得执行命令。我不禁自问,我若是jc,我会怎么做呢?我能放弃我的工作吗?后来想了想,只要我是基督徒,如果我知道自己在做这样不义的事,我应该会辞职,或者至少,不做这件事。但是如果我不是基督徒,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会后lh走了,我没出去。Jc敲门,说:“你开一下门,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说:“有话在这里说吧。我不开门。你们刚做过什么。”得到我当晚不回hy家的回答后,jc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hy姊妹带了必需品给我送过来,她说没有j车,也没有jc。太出乎意料了!确认之后,我们连已经撑开的沙发也没收拾,迅速实现了胜利大逃亡。想起刚才双牧带领的一个祷告:被神的灵催促(去户外敬拜)的,愿神为他开通达的道路。

       我的确很不听话,从第一天起就没让g所放心,安稳地在家里呆着,不出家门一步。不过我斗胆把这不听话推给上帝。因为我来到这里,是要安息的。我以为即使从此不能出去,已经没什么遗憾了。我也尽力安排了读书的计划。好好生活。好几个人听说我被全天候堵在家里,已经不必谈他们违法不违法,只说,那也挺好,好好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了。可是,我每天做的事,我也不知道。回过头来才发现,我天天都在突破。而我一旦身体恢复过来,几乎不能接受在户外敬拜的日子,我在家里休息。虽然我已经在基督的自由里,接受了任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