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的小事/ZH

隔窗有耳

       我家厨房的窗户开向楼道,家门上面还有个窗户通着楼道,从有人睡在我家门口和厨房窗下起,我家就没有了“隐私”。不夸张地说,连晚上起夜,开一下灯,外面的人也是知道的。而他们在门外搞出个啥动静,拉动个椅子,咳嗽一下,楼道里声控的灯都会亮,光自然也会照进我家里。窗户和老式的木门是没有任何隔音效果的,所以屋里屋外说话,彼此都听得很清楚。我们一家人在这种情势之下生活了半年有余,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去年有姊妹因着LS会议的事情被看护了一段,感觉生活颇受骚扰。我当时还劝她,该怎么过怎么过,有人听电话就让他们听吧,他们听你看你,殊不知上帝的眼也都看着呢,上帝的耳也都听着呢。没想到今年轮到我自己享受这个待遇了,我自然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当真与人一窗之隔的时候,我才认识到其实不在于人听,我们每日每时其实都生活在上帝的眼皮子底下,我们的一言一行他都知晓,只是很多时候我们自己忽视这一点,而上帝通过这些人来显示他的提醒,我们也实在是需要常常儆醒啊。

       初期,因着家人的行动完全受限,加上不知何时会临到的种种不确定,我对于终日呆在几十平米的小屋里的雅歌爸,所求的只有平安和健康。无所求也就不会不满。对于同样被置于特殊环境下的孩子,我们自然也是疼爱有加。一家人切实地彼此相爱,言语温柔和缓,相敬如宾。全家一起的家庭敬拜也因着雅歌爸终于每天都在家而很好地坚持了下来,我们给孩子读完了《圣经里的故事》的旧约部分,新约也读了一部分。门外的人有时也说,你们唱的歌还挺好听的。

       当我连续几个月没和家人吵嘴、没向孩子发脾气的时候,我还在小组里做见证,讲我的的意外收获。随着这样的日子渐渐多了,我们那绷紧的神经也慢慢地放松下来,渐渐地忽略了“隔窗有耳”,开始在家由着自己的性子说话,恢复了每个人以前的状态。直到有一天早晨,我和雅歌爸不知道为着一件什么小事争执了几句,彼此都提高了些声调。当我后来拉门外出的时候,看到门口床上躺着的人习惯性地抬起脸来看我,他的那一眼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忽然意识到,刚才我们在屋里的言语他都听到了。我顿时觉得非常地羞愧,一方面后悔我们在世人面前的基督徒生活见证就这样毁了,而另一方面更加惭愧的是我们这样的言行主都听见、主都看见了,这是何等羞愧的事情!我赶紧在主面前认罪祷告,并且给雅歌爸发短信道歉,也把自己的感受和他分享。【彼前5:8】 务要谨守,儆醒。因为你们的仇敌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务要谨守儆醒啊,一不小心我就要落入狮子的口了!

 你们也不能舒服了

       我家房子很小,但楼道里却非常宽敞。在我家门口能摆下一张单人床,在厨房的窗户下还能拼几张椅子睡个人。所以看守在我家门口的人们过得还算比较舒服。起初他们还很“认真负责”地守在我家门口,即使百无聊赖闲得发慌,也是在门口坐着卧着趴着。有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还给他们找些书看,雅歌爸有时还跟他们聊聊天,传传福音。他们大多是农村来打工的年轻人,也有社会上的各色人等。后来他们变得“懒散油滑”了,白天就不在门口守着了,改在楼下的车棚里下棋打麻将,更有会享受的,挂个吊床搂着笔记本看片儿。到了饭点儿就去派出所里打饭,到了换岗点儿就下班。晚班的人就是给自己找个睡觉的地方,看人还能赚钱,的确是个不错的活儿。夏天人家还支起蚊帐、铺上凉席。

       对于他们到我家门口来“上班”,我觉得很不舒服。当我跟外教聊天说起我的不舒服时,她问我为什么不舒服,我想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我觉得我不恨他们,他们都是为了生计,干了份特殊的工作(也许人家自己没觉得特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们,大家普遍的逻辑是既然上面让看着你们不许出门,那肯定是你们有问题。很多人新来的时候,看见我开门出来都很紧张惶恐。干上几天后他们可能也就了解我们大人孩子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人物,看着我们也没有危险,比看守其他人或是去抄人家摊位更安全(他们很多人是城管)。在我家门口上班是个公认的不错的差事。很少有人去考虑是否合理,是否合法,更不要提良善了。而我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

       有一天,我跟雅歌爸聊起这种感觉,我觉得他们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他们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和合法权益,但是他们却过得很滋润,这让我觉得不舒服。“滋润?你觉得他们干着犯罪的事情而不自知,他们这样叫滋润?”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他们的光景。我只是觉得他们侵犯、损害了我,那么他们至少也应该付上些代价(其实人家也是战严寒斗酷暑了),你们让我不舒服了,你们也不能舒服了。这种想法其实和世人的报应想法没有分别。我虽然没有以恶报恶,也尽量不计算人家的恶,但我心底里也依然有我不自知的怨恨和不平。

       我坦言,我心里真的没有爱。雅歌爸提醒我,什么是真正的爱,“爱是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看来我一检讨,又走向另一个极端了,我只想到了“凡事包容,凡事忍耐”,却忘记了爱的真理层面。当看到有人在做不义的事情,我们不吭声,我们任由他们去做,这不是真正的爱。很多时候基督徒一味地讲宽容和博爱,而忘记了爱的真理属性,才使得我们在这个社会失去了作盐作光的属性,失去了我们所应该担负的责任和使命。

       想起常有看守我们的人问起教会名字的含义,我们自己其实常常忘记了——【结3:17-18】 人子阿,我立你作以色列家守望的人,所以你要听我口中的话,替我警戒他们。我何时指着恶人说,他必要死。你若不警戒他,也不劝戒他,使他离开恶行,拯救他的性命,这恶人必死在罪孽之中。我却要向你讨他丧命的罪。

       再想想那些人的光景,其实是何等的可怕,实在不能称为“滋润”啊。真是要常常为他们祷告,也尽可能地劝诫他们,盼望能有更多的人走出黑暗。

       【诗73:3】  我见恶人和狂傲人享平安,就心怀不平。

       【诗73:4】  他们死的时候,没有疼痛。他们的力气,却也壮实。

       【诗73:5】  他们不像别人受苦,也不像别人遭灾。

       【诗73:6】  所以骄傲如链子戴在他们的项上。强暴像衣裳遮住他们的身体。

       【诗73:7】  他们的眼睛,因体胖而凸出。他们所得的,过于心里所想的。

       【诗73:8】  他们讥笑人,凭恶意说欺压人的话。他们说话自高。

       【诗73:9】  他们的口亵渎上天,他们的舌毁谤全地。

       【诗73:10】 所以神的民归到这里,喝尽了满杯的苦水。

       【诗73:11】 他们说,神怎能晓得?至高者岂有知识呢?

       【诗73:12】 看哪,这就是恶人。他们既是常享安逸,财宝便加增。

       【诗73:13】 我实在徒然洁净了我的心,徒然洗手表明无辜。

       【诗73:14】 因为我终日遭灾难,每早晨受惩治。

       【诗73:15】 我若说,我要这样讲,这就是以奸诈待你的众子。

       【诗73:16】 我思索怎能明白这事,眼看实系为难。

       【诗73:17】 等我进了神的圣所,思想他们的结局。

       【诗73:18】 你实在把他们安在滑地,使他们掉在沉沦之中。

       【诗73:19】 他们转眼之间,成了何等的荒凉。他们被惊恐灭尽了。

       【诗73:20】 人睡醒了怎样看梦,主阿,你醒了,也必照样轻看他们的影像。

       【诗73:21】 因而我心里发酸,肺腑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