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的伤痕成为你服事道路上的指南针。”这句话让我印象尤其深刻,而侯老也正是这样身体力行着:“主啊,帮助我不是被理解,而是去理解别人;不是被爱,而是去更多地爱;不是获得而是给予;不是被医治,而是去更好地医治!”
与侯老的渊源真的是神的恩典:曾经多年向大学好友向菁姐妹传福音,但她总是有一些障碍。没想到十年前她被公司派去加拿大学习时结识了侯老和太太Rita, 并在那里接受了耶稣。去年向菁姐妹听说我要去维真修暑期课,便希望我能代她问候多年不见的侯老夫妇。
七月的温哥华是最好的季节,二十多度的天气,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对我来说,听着神学大师的讲课,参加学校教堂每天午休前的敬拜祷告,凌晨或傍晚在校园树林中或海边跑步,简直就是天国的生活。打听到侯老的联系方式后,就尝试着给他写了邮件。没想到他很快就回复了,而且说要请我吃饭,让我受宠若惊。
**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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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侯老就印象深刻:他居然是开车来接我的。一头银发,精神矍铄,笑容满面,身手敏捷,92岁高龄看起来最多只有70岁。与侯老共进一顿午餐简直就是一堂神学大课:无数的生命亮光,完全是孔子所说的“朝闻道夕可死矣”。我顾不上进餐,只忙着记录,就怕漏掉了什么。
侯老出生在一个传教士家庭,母亲在18岁就被差派到西班牙阿维拉的特蕾莎修女家乡的村庄传道,在那受到了逼迫并生了病,搬去了巴塞罗那,当时他的父亲是被差派到巴塞罗那的传道人,于是二人相遇。他母亲22岁后又回到西班牙继续在那儿传道。侯老在牛津学的是地理专业,二战时为英国军队绘制军用地图,而在牛津任教时他和C.S.路易斯是同事——如童话一般的经历听得我如痴如醉,仿佛进入了时空的隧道。
侯老在上世纪70年代受呼召到加拿大温哥华建立维真神学院。关于维真的愿景,神对他有七个启示:
用心聆听神的话语——圣经经文是人生道路的指引;
宣讲完整的福音——成为系统神学的中心地点;
信心是建立在史实上的,所以学习神学必须认真学习历史;
独特的身份和地理位置:将维真建立为一个独立的学校但依附于一个属世的大学校园——可以充分利用大学校园的所有优势,同时与属世的学校对话;
学校不是培养职业牧师,而是培养与耶稣基督建立关系的基督徒;
跨宗派的纯正基督徒 (Mere Christian),接受所有的宗派,但不隶属于任何宗派;
温哥华独特的地理位置——太平洋沿岸:成为奥秘派的大本营,着眼于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
侯老非常直接地告诉我:维真不是培养牧师的,如果你想受训成为一名牧师,那么有很多更好的神学院;但是如果你想与神建立更好的关系,那么维真就是你要找的地方。这也正是我读神学的目标:不为学位,不为成为牧师,只想更好地学习神的话语,与神更加亲近。感谢主把我带到了维真!
与神与人的关系
对于我以及许许多多其他有幸成为侯老门徒的弟兄姐妹们,侯老就是良师、益友、兄长和父亲——从他身上我更加认识耶稣。
侯老很出名的一门课程就是“祷告”,他认为祷告是我们跟神的独特个人签名:他操练出了自己独有的祷告方式,并通过祷告与神建立了独特的亲密关系——侯老特别强调“关系”,他认为牧师的职分已经被太职业化了,往往成为了“布道者”,而不是本来应该做的“牧者”。他特别强调,牛津的传统是听课是选修的,但是每周一个小时一对一的个人指导却是必修的,所以侯老建立维真的时候也延续了这个传统:维真的教授们,甚至那些世界知名的大神学家如尤金·毕德生(Eugene Peterson)、巴刻( J.I. Packer)、布鲁斯·沃克(Bruce Waltke)等,每周都要花很多时间和学生们午餐,或提供办公室与学生单独谈话,以建立一个属灵引导的导师制。当然侯老尤甚:他的家一直向学生们敞开,很多学生尤其是中国大陆的学生们都常常在他家聚会用餐,他和太太Rita的客厅是维真老师学生口中的“乐土”。遗憾的是Rita两年前因患奥兹海默症而住到了医院,并于2014年11月回了天家,我只能心向往之了。
今年五月再回到维真,侯老在百忙之中也至少每周见我一次,让我有足够的时间与他交流。七月在爱丁堡又很感恩地听了侯老的讲座并与他单独共进晚餐。他一直亲切地询问我在工作、生活、家庭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用各种属天的大智慧给我引导,为我祷告。他答应作我们上海团契的遮盖且向我保证:“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为你祷告,并作你的属灵导师。你可以随时向我求助!”我的眼前顿时模糊了:一定要天天为侯老的健康长寿祷告啊!
这次在爱丁堡也有幸遇见了小他两岁的妹妹,当年Enigma小组成员之一(不知道的可以看电影《模仿游戏》),苏格兰历史上第一位律师事务所的女性CEO。这位叱咤风云的传奇女强人一直孑然一身,现在出入只能靠轮椅。因为她的特殊工作,她一辈子都没法对人——包括家人——信任与亲近。虽然是兄妹,她的生命却与侯老的截然相反。看着她,我就想到耶稣所说的“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太16:26)
侯老坚信我们的独特身份是通过与其他人的关系而建立的,而通过跟人的关系,我们能更好建立与神的关系:“我存在,所以我是。并不是我想或我解释,然后我是(I exist, then I am;not that I think or I explain,then I am) 。”我们通过与神与人之间的关系而存在,我们的存在是相互关联的,与神与人的关系造就我们的独特性。耶稣说“要尽心、尽性、尽力、尽意爱主你的神;又要爱邻舍如同自己”,这是最大的诫命。而邻舍就是我们周围的人。所以侯老一直坚持,最重要的是致力于与人的关系、对神的信心,而不是事工。
神给了我们一个独特的身份,只有神才是我们独特性的根基,由此我们可以互相关联。我们能够存在甚至得到永生并不是像许多人认为的那样是因为有一个不灭的灵魂,而是神对我们每一个人独特的记忆让我们可以超越死亡并得到永生:因为神对我们的爱,因为神对我们的记忆。在他的无条件、永不止息的爱里,他和我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受造物之间拥有独特的关系。如果没有神对我们的记忆,我们就不再存在了。“在我去天国的时候,我们的阿爸天父记得我。”这个确信何等让人兴奋!
受伤的医者
侯老小时候是个极端没有自信的孩子:父亲作为虔诚的传道人常常整夜通宵祷告,但却忽略了对孩子的关心和陪伴。9岁时他从西班牙搬到爱丁堡,第一次进入公立学校,前两年完全没有任何社交生活,也不参加任何体育活动,是个整天只想在众人面前“消失”的小胖子,可是神在他的青年期完全医治并翻转了他,给了他自信和勇气去面对冲突,给了他能力去爱周围的人。遇到侯老的人无一不为他对身边人所给予的爱而叹服。侯老有一个极大的恩赐,就是在见人的第一次就能够直接指出他/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和需求。“我们用各种各样的行为去弥补童年所受的伤害,却没有看到其实这些弥补行为才造成了我们跟神之间最大的隔阂。现代社会教育我们要坚强和独立,可正是这种独立成为了我们的救赎和偶像,以至于造成我们和神之间的分裂。”我们在儿童时期被拒绝的经历让我们拒绝自己,我们用自己所受到的伤害互相伤害。但其实耶稣也被拒绝,而正因为他被拒绝的经历,我们才被接受;耶稣对我们的接受可以治愈我们因为被拒绝所遭遇的一切伤害。
2014年是侯老的旷野之年:先是孙子遇到大车祸,刚订婚的未婚妻当场死亡;然后是维真经历前所未有的财务和领导危机;11月他的爱妻Rita回天家。往往我们在经历苦难时容易离开神,可是经历这样一连串的打击后,在侯老身上却看不到任何沮丧或信心的缺失,反而一如既往地事奉神,关心帮助周围的人,并临危受命,重新出山任董事帮助维真渡过难关。
侯老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对结婚29年的邻居夫妇闹离婚,侯老有一次回家正好碰到邻居太太回家取剩下的衣物,她问侯老:“Rita得了奥兹海默症,这段时间对你来说很困难吧?”侯老回答:“正好相反。这两年如果神要我作她的记忆,那我就非常喜乐地成为她的记忆。因为对我来说婚姻不是合同(contract),而是约 (covenant),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改变或取消的可能。”
“可是那不是很难做到吗?”
“我没有要求你来做,我要求你允许耶稣在你的生命当中去做。”
两个月后,侯老得到消息:这对夫妇复合了。哈利路亚!
侯老建议:“让你的伤痕成为你服事道路上的指南针。”这句话让我印象尤其深刻,而侯老也正是这样身体力行着:“主啊,帮助我不是被理解,而是去理解别人;不是被爱,而是去更多地爱;不是获得而是给予;不是被医治,而是去更好地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