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智慧地数算时间

当我们思想时间的本质时,我们时常会下意识地受到世俗的影响,将时间看作是金钱,看作是某种为我们服务、让我们享受的资源。其实从本质上讲,时间与空间是神展现其作为与荣耀的舞台。时间因此是我们认识神的重要媒质。

文/孙毅长老

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求你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诗篇90:10-12)

你们要把握时机,用智慧与外人来往。(歌罗西书 4:5,新译本)

智慧人的心,晓得时机,懂得判断。各样事务成就,都有合宜的时机和定局。(传道书 8:5-6,新译本)

今天是2015年的最后一个晚上。从岁首到年终,这一年如飞而去。时间一年年地过去,我们的生命是否在不断成长,越来越有智慧呢?从《诗篇》90篇这几节经文来看,得着智慧的心与两个因素有关,一个是晓得神的愤怒,因此知道敬畏神,这是智慧的开端(箴9:10)。第二个因素就是知道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因为时间有限,我今天就只讲第二个因素。《诗篇》90篇12节中,诗人祷告求神指教他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好叫他能得着智慧的心。这里我们可能会提的问题是,数算自己的日子也需要神指教我们才有可能吗?谁不知道一年有365天,每天有24小时?谁不知道尽量有效地使用每一小时每一分钟,使其不致虚度?如果你把数算当作是如何尽量充分地使用时间,在某段时间中可以同时做好几件事情,带来比他人更多的成果,以为这样就算是没有虚度自己的日子,那么在我看来,就还不知道“数算”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其实,知道尽量充分地使用时间,只表明我们有抓住时间的愿望,还不能说我们有把握时间的智慧。

数算余下的时光

“数算”在这里的意思是指,开始清楚自己的日子还剩下多少。从经文上下文来看,作者已经意识到了一生所能够拥有的时日,“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而这时日对他(如果是摩西的话)来说已经不多了。这是只有神才能够让我们醒悟到的,否则我们总以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那。当然,对于一些人来说,神可能会用医生来提醒他,你的日子不多了,还剩下半年的时间了。如果不是通过医生,你自己某一天醒悟到了,那么这是神更大的恩典,他指教你学会了数算自己还余下的时光是多么有限。有一次我们听课,老师就让每个人思想一下自己的一生,为自己写一个墓志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写呢?前一段时间,我父亲因为查出肺部有肿块,医生说他的时间大致在半年到两年左右,所以我们三个孩子就去为他看一块墓地。让他和我们一起去,他不愿意去;于是我母亲和我们一起去看,意思是看他们是否满意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凤凰岭,家乡附近唯一的一处基督徒的墓地。因为墓地开发已经有些年了,剩下的地方有限,所以我们只能选到半山坡上的一块地方。那天见我母亲站在那个一米见方的地方向山沟的对面瞭望,她还算平静,我却十分地感慨。我在想,如果是我,站在自己不久后要躺的地方,不知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数算与认识到自己的死有关,认识到自己还余下的时间不多,那么这与智慧有什么关系?其积极的意义在哪里?积极之处就在于,你需要花时间想一下,这余下的有限时间你想用来干什么。如果你还剩下半年了,你会用这半年的时间干什么。因为时间太有限了,所以你不得不有所取舍,有些事情你不能不放下,用这段时间集中精力去完成那件让你最有负担的事情。这时负担就体现出了它的意思:如果这事没有去做,你离开这个世界时会感到有些遗憾。当然在医生告诉你时日不多的情境下,某些事情还是不得不放下的。如果有一天,医生还没有告诉你时间有限之前,你就学会了这个功课,那么这就是智慧。

智慧就在于,你学会了选择,知道有些事情你确实做不了,知道将自己有限的时间用在某些神托付你去做的事情上。智慧同时在于,你主动地走在了时间的前面,你在把时间投入到某些事情之前,已经在思想这些事情,在为这些事情祷告。除了我要完成的基本工作责任(工作量)外,我在明年还想将我的时间主要用在两件事情上。这是一种事先的规划。如果我们一时还不能够规划我们的一生,将余下的时光用在做某件事情上(一生的呼召),那么,至少我可以规划新的一年,让这一年的时间不是被他人支配的,而是进入到你的祷告中的。

我个人的经验,信主前我是活在时间之后,很多事情过去了我才意识到它们的意义,时常后悔说,如果之前有更多的预备就好了,但这种期待是超过人当时之能力的。直到我信主后,生命经过多年的成长,现在才逐渐地活在了时间的前面,即在将时间用在某些事情之前,就已经在祷告中预备。活在时间之前的基本标志是:最后期限对你来说已经失去其催促的作用。那事情或者对你没有意义是被你已经放弃的;或者已经进入你祷告中是被你已主动完成的。我们只有活在时间之前,才有可能抓住机会(“珍惜光阴”的基本意思),不至于当那个时间过了,才认识到那是个机会。

知道“时候到了”

我上面讲的主要还在侧重于我们人的主动性,在时间之前就在祷告中预备要做什么。不过,有些事情虽然是出于神的引导,是神所喜悦的,是我们当去做的,但要做在那恰当的时间则不容易。正确的事情做在了正确的时间点上,才会产生正确的效果。用圣经中的话来说,所谓正确的时间就是指神的时候到了。如何把握住神所定的那个时间,那是大智慧,也可以看作是“数算”引申出来的意思,是我们当在祷告中寻求,也只有神能够让我们明白的。

就是说,光有事先的规划、知道当作哪些事情还不够,还要为知道神让我们做这事的恰当时间来祷告。在时间还没有来到之前,我们当学习等候忍耐。不要以为,既然这事是讨神喜悦的,似乎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做。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误以为时间在我们手中,其实时间不在我们手中。特别是在我们这个失去四季的时代,更让我们有这个错觉。比如说,我们现在一年四季都可以吃上差不多同样的菜。本来有些菜只能在某些季节才能种,但现在只要有大棚等合适的场所,就可以在任何季节种人们想种的菜。本来在自然条件下,只有某些季节是可以去游泳的,但现在室内温度调节得合适,你可以一年四季不受影响地去游。本来种水稻或麦子只能在特定的播种季节,还好人们现在还没有发明出一年四季都可以种的水稻和麦子,不过有一天或许会发明出来。我是说,神原本是通过自然法则让我们知道时间在他的手中,在一些特定的时间中才能做某些事情。现在这些时间点模糊了,我们似乎可以不受限制地在任何时间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让人误以为时间在我们手中。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传3:1-4)如果我们能认识到每样事情发生的那个时间,这是大智慧。用学术一点的话来说,时间不是同一性质没有区别的,而是不匀质的。这要我们学习一个功课:到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初级阶段的时候,还可以借着自己的规划来操练自己,比如到了灵修时间就安心地投入到灵修中;到了小组聚会时间就安心地与肢体团契;到了做饭的时间就安心做饭;到了工作的时间就安心工作;到了生养的季节就安心生养。其实在今天,这个初步的操练对多数人来说也不容易。比如说,今天这个手机微信的时代,人们习惯于抓紧一切时间来上网看微信或浏览网页,以为自己是在抓紧时间,你看,我将坐车这些零碎时间都很好地利用上了。这就是我们的错觉,我们以为自己充分地利用了零碎时间,而实际上我们让时间碎片化了。因为你过于自我地填充时间,而失去了体会时间自己的节律,已经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是做什么的时间了。下了车后,你一脸茫然地问自己,我这是到哪儿了?从网络的虚幻世界回到眼前的世界是需要时间的,这段时间正是你在车上想要节省的那点时间。

正如开始时所说,如果我们能够同时做好几样事情,一段时间中做出比他人多的成果,不要为此沾沾自喜,这只说明我们还有些能力或恩赐,与智慧没有什么关系。智慧是你体会到了时间自身的节律,它有它的定时(显明的是神的时间),引导我们安静体会,由上个时间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转到下个时间的事情中去,并且更为重要的是,你能够因此在这个“所是”的时间中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一件事情中去。“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这句话特别传神地表达了进入到这个事情是全身心的,包括了我们的心灵与情感,而不是不得已的,应付性的,仅仅是完成一件事情而已。

如果“数算”的第一个境界是走在时间之前,那么第二个境界就是进入当下,即在“所是”的时间全心地进入到一件事情中去。

基督是时间的主

不过,《传道书》的这个境界,还不是在数算或把握时间的最高境界。因为这两重的境界让人面对的还是事情,虽然在为事情预备及全心进入当下的过程中,会经历到主的引导,但多少还是间接的。其实神创造时间并将它赐给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在时间中认识他。

当我们思想时间的本质时,我们时常会下意识地受到世俗的影响,将时间看作是金钱,看作是某种为我们服务、让我们享受的资源。其实从本质上讲,时间与空间是神展现其作为与荣耀的舞台。时间因此是我们认识神的重要媒质。当我们思考圣经中所说的“把握时机”时,总会下意识地将其与我们所期待完成的某件事情联系起来。其实,如果你十分渴望与所爱的人见面,那么“把握时机”就是寻找并抓住每一次与他约会的时间。神的儿子会道成肉身来到人们当中,召人来做他的门徒,首要的意思就是要在时间中来显明他与门徒的同在。(可3:14)这些道理可能大家都知道,问题是,作为我们人生的智慧,这一点表现为什么呢?

这一点表现为,在我们数算时间的价值表上,与他相遇是我们使用时间的最高价值取向。“有一件事,我曾求耶和华,我仍要寻求;就是一生一世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瞻仰他的荣美,在他的殿里求问。”(诗27:4)这在日常生活中表现为,当你在事情中经历到主、与他相遇的时候,你最好暂时放下事情,进入到与他的亲近中。我在这里劝大家,如果责任允许,不管多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暂时放下,哪怕几分钟。你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用祷告来回应他在你心灵中的感动,用唱诗来赞美他。他远比事情重要,抓住他是我们人生最大的满足。

当我们回首过去的时光,比如看马上要过去的这一年,是什么因素或经历让我们感到时间没有虚度?是我们取得的业绩?是我们所买的房子、所生的孩子?是我们出的书、发表的文章?当然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在神的面前感恩的,但这些都会过去。在我们心灵空虚,从过往的人生中寻求安慰时,我们与神相遇的时光才真正是我们心灵的安慰。我在大家中间好几次见证了2004年我在芬兰进修时,有三天的时间我与主有美好的相处。当时虽然工作计划安排得很紧,但圣灵感动我放下手上的工作,借着唱诗默想经历与他相处的美好。这奠定了随后的几年中我作为长老在教会中的服侍。至今我回想起来的时候,我都想得出一个结论说,凡在基督里心灵得着满足的人,时间就不再是在后面追杀他的杀手。在永恒里的那一刻,无论多么短,都足以让他超越了时间。

在与他的亲近中,我们超越了时间本身,忘记了时间。在与他的亲近中,让我们更加熟悉天上的生活,就如保罗所描述的,有人被提到第三层天上,“听见隐秘的言语”(林后12:4),这是大智慧。这里不是在宣扬一种神秘主义(保罗也说这样的言语是不可说的),我只是想说,我们在地上的生活,是为着将来回到天上来做预备的。如果我们不在有生之年或多或少地熟悉一点天上的生活,将来回到天家的时候,我们还感到十分陌生,一脸茫然地问自己,这真是我想来的地方吗?那就是十分遗憾的。

可能有人听到这里会问道,你怎么绕着绕着又回到了什么死呀将来呀什么的,如果你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你确实是对的。这就是我今天讲“数算”所想要以之结尾的。有了第一个境界(时间之前)才可能有第二个(进入当下),有了第二个境界才可能有第三个(超越时间)。只有达到第三个境界,我们才算是达到“数算”所剩时日的最终目的,即让我们学习超越这有限的时日,为着进入到将来神为我们预备的更好的日子作好预备。盼望我们每个人在这今年的开始,真的能够学会“数算”自己的日子。在把握时间的智慧上,不断走上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