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淼 传道
亲爱的弟兄姐妹：主日平安！
今天是我们特别记念救主耶稣基督降生的日子。我想从约翰福音的这节经文，来跟大家一起从道成肉身的角度思想耶稣降生的意义。
大家知道，每卷福音书的侧重都不同，使得它们讲述耶稣降生的角度也不太一样。马太福音针对的是犹太人，所以开篇就把耶稣的家谱上溯到他们的祖先亚伯拉罕，对耶稣降生的记录侧重旧约当中先知预言的应验、尤其是有关耶稣作为大卫后裔的这条线索；路加福音的对象是外邦人，降生的记录比较强调圣灵的工作—因为福音在外邦中的广传主要是在耶稣升天、圣灵降下之后，而耶稣的家谱则一直上溯到人类始祖亚当。那么约翰福音是写给谁的呢？我想可能是写给哲学家的。开玩笑。的确，约翰福音在这段序言里面，借用了希腊哲学里面的语汇来与当时1世纪的希腊文化对话，或者说是回应批判。比方说，在古希腊语中，“道”也叫“逻各斯”，本义是言说、话语，理性和世界可理解的规律则是由此派生出来。古希腊人认为，万物都是从逻各斯而生。而就像我们今天的人仍然着迷于浩瀚的宇宙和星际，当时的古希腊人对来自于遥远天际的光也有着无尽的向往。提醒你一下，那时候是没有电灯的。太阳一落，大地就进入暗夜了—不像我们今天，白日和黑夜的界线已经不那么分明。所以古希腊人推崇光，因为自己没有。所以使徒约翰就是从这样的思想文化里出发，来思考耶稣是谁、以及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如何来传递耶稣的福音信息。他想，对啊，耶稣可以比作逻各斯—万物是借着祂造的，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出自于祂；不仅理性、规律是从祂而出，生命本身也是从祂来的。没错，祂也是光—他是真光，不仅肉眼可见的光是出自于他，那能照亮人心中一切不可见的黑暗的，也是祂。希腊人所向往、渴望的那一切，都能在耶稣里找到。这样，约翰的信息跟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对接上了。然而，这些概念还不是他所要传递的信息的内核，而只是载体。他内心里面最强的那个声音，仍然是融于他犹太血脉之中的古旧信息。经由耶稣这“道”，约翰一直追溯到了“起初，神创造天地。” 让我们对照着来听一下当代译本—“太初，上帝创造了天地。”“太初，道已经存在，道与上帝同在，道就是上帝……万物都是借着祂造的。”“那时……黑暗笼罩着深渊……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祂里面有生命，这生命是人类的光。光照进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子造人，让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的牲畜及一切爬虫。” “那照亮世人的真光来到了世上。祂来到自己所创造的世界，世界却不认识祂。祂来到自己的地方，自己的人却不接纳祂。但所有接纳祂的……祂就赐给他们权利成为上帝的儿女。这些人……是从上帝生的。”（节自创世记1章、约翰福音1:1-13）可见，约翰不仅把耶稣放在与神同等的位置上，也把耶稣降世为人拿来与创世相提并论。如果说，马太福音是写给犹太人，路加福音是写给外邦人，那么我认为，约翰福音是从一个永恒的视角写给宇宙间、地球上的全人类的。而这个好消息，是关于我们成为上帝的儿女、是关于我们从上帝而生。这是继天地被造之后，上帝的一次新创造。只有从这个永恒的视角出发，我们才能站在一个较为合宜的位置来听下面的话——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约翰福音1:14）
这是神的话语。我们低头祷告。
一、祂来了
那么，道成了肉身，从这个永恒的视角下该怎么来理解呢？对于约翰来说，首先是—祂来了—那位宇宙万有的创造主，从永恒进入有限的时空。一章前9节里面，重复频率最高的词语，除了“道”之外，就是“祂来到”。新国际译本将第9节译作“那普照每个人的真光，正来到世界上。” 祂来了，而且祂来到的是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可这个世界却不认识祂；祂来到的是自己的地方，可自己的人却不接纳祂。我想象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加悲痛。你可能是一位父母、也可能是一位子女，有什么比你回到家、却发现家里人以完全陌生的眼光看着你、然后问“你是谁啊”更让你难过的呢？你是一位牧师、或者一位弟兄姐妹，有一天你去到教会或者小组，发现大家都不认识你了，请问你还会再去吗？而如果你是老板，有一天你去自己的公司，发现员工们都不再跟你打招呼、财务不再向你汇报、甚至别人还坐在了你的位子上，你会怎么做呢？这样的事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事实上，遗忘、孤立、拒绝、反目成仇等等可以造成类似效果的事情比比皆是。从我们有限的人生经验中，我们都会知道，去一个不认识你、不接纳你的地方是不容易的，何况那原本是你的地方，更何况那原本是祂所创造的地方。这大概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了。但是，祂来了，一生活在这种被遗忘、孤立、拒绝、敌视之中，直到被杀。道成了肉身，是生命的主来到祂自己的世界，照亮了世上每一个人里面的黑暗。
那祂是怎么来的呢？祂可以裂天而降，也可以横空出世；祂可以化作太阳升起，也可以是任何一种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形态。想想看，宇宙万有都是祂造的，祂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不可以呢？而在千万种方式中，祂竟然选择成为了我们的样子，而且是以最温柔的方式、最卑微的出身、最脆弱的身躯—那就是从母腹里出生、放在马槽里、长在木匠家、活在拿撒勒。道，就这样成为了肉身，成了那用尘土所造的、一个真正的人！在创世记当中，神按着自己的形象、样式造了人之后，说看着甚好。现在我们知道真的是甚好，因为祂愿意成为和我们一样。有注释说，“成了”一词应该被理解为“祂自己取了”或“祂以……登场”。是的，耶稣并没有失去神性，而是祂有意地限制了自己的神性、而甘愿选择做人。“肉身”这个词在这里不是保罗说“属灵”、“属肉体”的时候所指的人的罪性那个意思，而是指与纯粹的神性相对的、作为受造物的人性；或者说是与全然非物质的逻各斯相对的、有形有体的人格。也就是说，在耶稣这个人里，永恒与时空相遇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无限的成了有限的，无色无味的成了有血有肉的，免于受伤的成了脆弱、易受伤害的。当耶稣基督降生为一个婴孩时，这一切都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了—那是一个人一生当中最柔弱的时刻。还有什么是比婴孩更能让人放下戒备、 不让任何一个人害怕的呢？道成了肉身，是神最大程度地放下自己、与世上的每一个人认同。
在思想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之后，我们也许会问：祂为什么来呢？12节说“凡接待祂的、就是信祂名的人，祂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 神的儿子来，是带着作神儿女的权利这份礼物，为要赐给我们。为了使人成为神的儿女，神的儿子成为了人。祂像一位大使一样，来到这个世上，要使我们恢复与父神之间的关系。这份关系，是我们因犯罪而失落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祂来到自己的世界上、我们却不认识祂，因为罪使我们无知和瞎眼。我们瞎眼到什么地步呢？瞎到完全没有光感、瞎到不知道什么是光。耶稣是生命的真光，但是在祂来以前，神还预备了施洗约翰，来指着耶稣对人们说：“看哪！光在那里！祂是真光！” 可以想见，到了这个地步，要让世人明白“祂是你们的神，你们是祂的子民”，是何等地困难。人没有办法自救，所以神的儿子付上了祂自己。当人与神恢复了关系之后，神就可以住在人中间，祂的心意就得到满足。“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的“住”，用的就是“支搭帐幕”那个词。圣经当中第一次出现这个词是在出埃及记。“耶和华晓谕摩西说……‘又当为我造圣所、使我可以住在他们中间’ ”(出25:8); “我要住在以色列人中间、作他们的神”(出29:45)。旧约时代，会幕是神与人相会的地方，也是可见的敬拜中心。但那个时候人不能面见神，连摩西也只能看到神的背影。而当耶稣来了之后，神与人同住的应许就在耶稣身上实现了。撒该就是一个例子。他趴在树上要看耶稣，而他心里的渴慕主很知道。于是，“耶稣到了那里，抬头一看，对他说：’撒该，快下来，今天我必住在你家里 ’ ”（路19:5）。道成了肉身，是神的儿子为要拯救世上每一个失丧的人、作了父神和人之间的桥梁，并且与人同住。
二、祂低了
从永恒进入有限的时空、来到世人中间，是道成肉身的第一个向度；而从至高降到至低，则是它的第二个向度。耶稣降生的过程、和祂生而为人的经历，让我们看到祂的降卑不是一次性地，也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持之以恒地卑微、卑微、卑微。可以说，卑微是耶稣事工的核心特征之一。没有卑微，就没有道成肉身；没有卑微，也就没有十字架上的舍命。对此，保罗在腓立比书当中有最凝练的概括，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卑微之歌”—
祂虽然本质上是上帝，
却没有紧紧抓住自己与上帝平等的地位，
反而甘愿放下一切，
取了奴仆的形象，
降生为人的样子。
祂以人的样子出现后，
就自愿卑微，顺服至死，
而且死在十字架上。
（腓2:6-8，当代译本）
这就是耶稣基督从至高降到至低的人生脉络。耶稣在世的时候也说：“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 这柔和谦卑，反映出的就是生命、是真光；也是神圣智慧、是永恒真理—正如耶稣所宣称的：“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14:6)
弟兄姐妹，诚实地讲，我们信主以后是不是比以前要谦卑多了？我想肯定是的。但是我们还不够低，还可以更低。每次当我们回到主面前，我们总是可以比之前再低一点对不对？没有说比之前高了的吧？事实上，在基督里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再低、更低、越来越低；而且不论低到多低，我们也不可能比主更低。只有低下去，才能服侍；只有低下去，才能给别人洗脚；只有低下去，才能沿着主的道路、跟随他继续前行。
三、祂带给我们恩典和真理
然而，不论是柔和谦卑、还是放下自己，这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有的—因为我们本来没有，这要靠主赐给我们恩典。当我们一说到恩典，我们可能马上想到的是耶稣基督的赦罪与拯救。而赦罪与拯救恰恰是从祂降世为人开始的，所以道成肉身实在是恩典的源头，之后我们持续不断地从祂那里领受一波又一波的恩典。对于道成肉身的恩典，结合前面的分享，我想再次聚焦在它所显出的降卑上面。在我看来，耶稣的道成肉身不是为了降卑而降卑，而是为了俯就。原本可以行使或享有的权利，为着体恤对方的缘故没有使用、反而心甘情愿地放下了；或者为了让对方更容易接受而换成了对方的方式，这叫俯就。试想，如果耶稣高高在上地来了，谁还能接受祂的服侍呢？然而祂来的时候，没有带钱、没有带颜值、没有带关系、没有带武力。换句话说，祂没有使用任何这个世界所通用的货币、所通行的语言。祂穿越了宇宙间最遥远的距离，卑微地俯就了我们；不但自己没有使用权利，还赋予我们作神儿女的权利。祂使用的是爱这种语言。耶稣基督从降生到受死，祂的整个生命都充满了恩典—在马槽里，是俯就；在十字架上，是代替。所以恩典在祂里面是充满的。
类似地，真理在祂里面也是充满的—祂就是真理，真理在我们与祂的关系里。保罗说：“神的应许，不论有多少，在基督都是是的。所以藉着祂也都是实在的，叫神因我们得荣耀”（林后1:20）。而且，我要说，在基督里，真理都是藉着恩典流入到人的生命当中的。我觉得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约翰福音第8章里行淫妇人被捉的故事。虽然在那个场景下，文士和法利赛人是把耶稣逼到了一个律法和罗马律令之间极大张力下的选择困境（律法要求用石头打死行淫妇女，而罗马律令禁止犹太人这么做），但耶稣却把这一困境扭转成了彰显恩典和真理的机会—祂没有定那女人的罪，也让犹太众人看到他们没有审判别人的权利。紧接着，耶稣就对众人说：“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再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约8:12)。只有在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里，恩典和真理才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也只有跟从耶稣基督，我们才能得着恩典和真理。
四、道成肉身的福音
弟兄姐妹，我今天跟大家分享的这篇信息，是希望我们一起回到耶稣基督的道成肉身中，来思想福音是什么？我们要向别人传什么样的福音？怎么传？这就是我分享的背后所带着的问题，并没有标准答案。今天我们所面对的处境跟十年前、二十年前已经不同了。那时候有很多人来教会，带人来也比较容易信主。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没有经历过那种有意识的、有策略的、长期的传福音过程，除了对于我们不信主的家人以外。其他人，如果讲了一次福音、对方不感兴趣，我们一般也不会再深究了。可是我们回想一下，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有很多的宣教士长年地在中国这片禾场上深耕细作、不是因为有那些一再被我们拒绝、却仍不放弃我们的朋友向我们传福音，我们又怎么会听到福音以及信主呢？今天当我们面对的是人们对福音信息越来越漠然、慕道时间越来越长，以及人们从外在的地位和物质条件上来看都比我们优越很多，我们还能从哪儿获得持续的动力呢？答案是，主耶稣的道成肉身。
我想简要地概括为以下几点，供大家参考：
第一、传什么福音？世人都犯了罪、坐在死荫黑暗中，只有道成肉身的耶稣能带给人生命和光明、救人脱离死亡、使人与神和好、作神的儿女。
第二、怎样传福音？既然道成了肉身，我们就需要以肉身来载道—以谦卑的生命践行信仰、以俯就的恩典传递真理，尽可能地与人认同。
第三、将福音传到哪里？传到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耶稣道成肉身来到世上是为着世上所有的人，因此每一个族群都在祂的心意中。或远，或近，愿我们甘心乐意地为祂而去，因祂曾为我们而来。
盼望2018年弟兄姐妹能够同心合意地兴旺福音、荣耀主名！
（本文是曾淼传道2017年12月24日的主日证道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