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有神,我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

——《建英的医治攻略》(一)

文/唐建英

编者按:

李咏去世的消息令人震惊。他主持的节目诙谐幽默,《幸运52》、《非常6+1》、《梦想中国》……曾经给我们的娱乐生活制造了许多欢乐的记忆。

他的离去,是因罹患癌症,医治无效。

离去时,他五十岁,刚到知天命之年,所有的繁华与名声不过是一声叹息……

癌症是令人恐惧的死亡杀手。据统计,2014年我国恶性肿瘤死亡人数是229.6万,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我就是在2014年患了肺癌,历经死亡的幽谷,患难中经历许多医治的恩典。《建英的医治攻略》系列今后会不定期更新,分享我的医治经验。

一、生病的人最害怕孤独,最怕没有盼望

人生的至暗时刻有多暗?犹如进入山洞中的狭长隧道,望不见尽头的黑夜,似乎要把你吞噬……

我这四年的抗癌治疗,漫长而痛苦。很多时候,就好像是在黑暗的隧道里,一个人独自行走,非常的孤独,很多时候非常的绝望。

因为,我是晚期肺癌啊!2014年确诊的时候,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双肺、骨头、淋巴、盆腔,还有脑部……

我这四年,两次大手术,一次脑部手术,一次切除卵巢的手术;

一次微创手术,肺部肿瘤的微波消融;

吃了五种靶向药;

做了十三次化疗;

住过一个月的重症监护室……

这一串串数字,冷冰冰的,藏着我的血泪史,现在那些伤口还在淌血。

所以,不太愿意去回想,我怕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因为这场病,我经历了无数的黑暗时光,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好像看不到希望。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我竟然活了下来,至少活到了现在。

很多人都说我特别坚强,特别喜乐。其实呢,我没有长三头六臂,我也常常焦虑不安……

这四年,因为疾病的折磨,因为治疗的艰难,因为经济的压力,因为难以忍受的孤独……我和丈夫,我和家人经常发生争执。

有时候,孤零零地呆呆坐在床上,忍不住哭喊,撕心裂肺地痛,想从我家七楼的窗户跳下去。

当一个人生病,特别是患了绝症之后,通常就意味着,你被这个社会隔绝了。被社会抛弃和隔绝的孤独和痛苦,甚至会让人丧失求生的欲望。

就像一个人在黑暗的隧道里,仿佛看不到光。我不知道靠什么力量坚持下来的,而这个坚持的力量并不来自于我。

我自身没有这个力量能够抵御这种黑暗,这种面临死亡的黑暗。

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因为神的怜悯。

虽然我常常感觉不到祂的存在。但是,我一旦肯谦卑下来寻求祂,神的话就常常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虽然微弱,但感觉很温暖,给我了希望,使我不至于被那浓重的黑暗彻底湮没了。

因着这束光,我虽然很痛苦,却不至于绝望。

生病的人最害怕孤独,最怕没有盼望。

我并不比别人刚强,也不比别人更能忍耐,我能坚持下来,是因为神的怜悯和恩典,是我相信这个世界有一位神。

无论我感觉到还是感觉不到神的同在,无论我现在处在什么样的境遇中,祂都会伸手帮助我。

二、我在急难中求告耶和华,祂就应允我

我生病那年,我信主已经七年了。

反思七年的基督徒信仰生活,我未曾放下知识分子的骄傲,渴慕知识,超过渴慕神,更不愿意花时间祷告祈求神。

患了癌症,又是晚期,经历那么多危机时刻,经常被医生拒之门外,怕我死在医院,我能依靠谁呢?

“我在急难中求告耶和华,他就应允我,把我安置在宽阔之地。”(诗篇118:5)

疾病终于让我不得不谦卑下来,紧紧抓住圣经经文的应许向神祷告祈求,也就是靠着这些,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2016年,我做了第一次切除卵巢的大手术,术后又肺部感染,又加上吃了靶向药,得了严重的间质性肺炎。

六月初的一天深夜,我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当时血氧只有80。而正常人的血氧应该是在95~100之间,这意味着我随时可能因呼吸衰竭而死。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不让我下床,怕我下床之后血氧会更低。

我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床上,戴着氧气面罩,一个多星期不允许下床。

医生、护士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因为按照他们的医学常识,我随时都会死去。

在那里我几乎见不到亲人,家属不能随便进重症监护室,探视的时候也只能隔着玻璃看。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度日如年。那些日子我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我要求神医治我,我不想死。

我让老蒋把我的圣经播放器带给我,但是老蒋找不着。后来是一个姊妹把她的圣经播放器给了我。

我每天听赞美诗、听圣经,默默地向神祷告祈求,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进入了宽阔之地。

大概半个多月之后,我的肺部感染和肺炎突然有了好转,肺部阴影大幅度消失。医生们很惊奇,他们本来是不乐观的,觉得我可能随时会死在病床上。

那家医院的呼吸科开了两次研讨会,专门研究我的病情和治疗。

如果不是相信有神,重症监护室的那一个月,虚弱的我根本熬不过去,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那时候虽然一直吸着氧气,似乎奄奄一息,但是并没有觉得快要死了,就特别恐惧。

为什么呢?因为我相信,我的生死是神在掌管,祂觉得我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呢,那祂就会带我走;如果神觉得我现在还可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那么医生护士怎么说也不算数。

三、相信神,在医治中有真平安

其实神就是最好的医生,在祂那里有真平安,这个平安不是我自己能够努力做到的,是神把他的平安放在了我的心里。

相信神,是医治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内在的平安和忍耐,像我这样的危重病人,再高明的现代医学技术也未必能帮得到我。

2017年9月末,我再次陷入极度危险之中。脑部肿瘤突然长大,长大到四厘米多,压迫了视神经,我的视野只能看见一半,加上有脑渗血、脑水肿,走路踉踉跄跄,有时扶着老蒋才能走路。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当时我的主治医生,北大肿瘤医院的主任医师看了我的检查报告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知道他当时是非常惊恐,他觉得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后来的路是神给我开的。在主治医生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神引导我们,去天坛医院做开颅手术。

天坛医院知名专家的很难挂。老蒋原本挂的是伽马刀中心副主任医师的号。这位医生觉得需要手术,竟然主动帮我们挂了天坛医院副院长的号!这个号别人提前好久都挂不上。

外科医生一般不肯收治像我这样全身转移的晚期癌症患者。有在医院工作的姊妹帮我问过,都被拒绝了,说手术对我没意义。

感谢弟兄姊妹的祷告,两天之后看门诊,天坛医院的副院长爽快地答应给我做开颅手术。

刚过完“十一”国庆节,老蒋就接到了天坛医院通知入院的电话。这么快,真的是神迹啊!因为这期间我们既没有托人找关系,也没有请客送礼,就是一直祷告等候。

在等候做手术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我出现了癫痫的症状。

那天早晨,我们去医院做脑核磁的检查。我们家那幢楼的电梯停电了,我们只好从七楼楼梯走到一楼。突然间,我全身开始抽搐、抖动,老蒋只好搀着、拖着我,下了楼梯。

你知道一个人身体不停抖动是什么感觉吗?难以形容的恐怖!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是脑部肿瘤引起的癫痫。我一路不停地求告神,我说,神啊!求你怜悯我,求你让这个抖动赶紧停止吧!

到了医院,一站起来,上半身仍然在抖动。我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继续祷告,一直坚持到中午回家。很奇妙,下午癫痫的症状就停止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也没吃任何药,不是靠着现代医学,而是靠着切切祷告,神就医治了。

这样奇妙的医治发生了很多次。当然,我不是说,生病不需要看医生。

因为脑部肿瘤太大,又有脑渗血,我的语言功能受损,说话开始结巴。比如说“舞蹈演员”,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说了“舞蹈运动员”,我努力去想这个词(组合)应该是怎么说,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种情形很难恢复,就是做手术也不见得能完全康复。

我害怕永远都是个说话结巴的人。等候脑部手术的那些日子,我和老蒋拿起《圣经》每天声开声朗读。我想,开声朗读赞美神,是不是祂会医治我的结巴呢?

刚开始没有看到果效,我仍然坚持朗读《圣经》。大约六七天之后,我发现我说话流利多了。

到我做脑部手术之前,我的语言功能差不多恢复了,医生的助手竟然说我“神清话利”。

这四年经历的磨难、危险太多。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不是不抱怨神。我不明白为什么,神让我遭遇这么多,别人都未曾遭遇的痛苦和折磨。

但是,感谢神没有离弃我,藉着这些,让我回转向祂,朝向天国。

四、想到天堂,死亡就没有那么让人恐惧

患了癌症,我也不是对死亡不恐惧。

这个病诊断出来之后,我就去了协和医院的呼吸科问诊,那应该是中国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呼吸科之一。

医生看了我的检查报告和CT片子,神色凝重,让我出去等候。

2014年5月的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

坐在呼吸科候诊室外面的长椅上,我忐忑不安地等候医生的宣判。

医生对老蒋说,如果治疗也就是活一两年,如果不治疗只能活三个月。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医生不让我在一旁听,我就知道我的病情非常严重。

其实,我已经看到了初诊医院的报告,报告上写着“双肺多发转移”。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无助。我开始思想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呢?晚期的癌症病人最坏的结果就是死。那死会怎么样呢?

我忽然想到我是基督徒,我死了可以上天堂啊,去天堂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当我这么思想的时候,觉得很得安慰,恐惧渐如一阵风,散去了。

 

我又在想,既然我死后会去天堂,那么走之前是不是要安排一些事情,比如立个遗嘱什么的。

我可不可以立遗嘱,从我的人寿保险赔付里拿出一笔钱,把这笔钱捐给教会,作为关怀、服侍癌症病人的启动资金,让更多的病人可以得到帮助呢?

这个事情该怎么运作?我是不是在遗瞩中要指定一些熟悉的弟兄姊妹负责这个启动资金的安排呢?

……

就是在那一天,我才真切地意识到原来死亡是通往天堂的一条路。

我以前并没有认真去想这些事情,虽然当时信主已经七年左右了,但我很少去思想天堂,很少去思想天上的事情。

过去我常想,我在地上努力做一个好的基督徒不就够了吗?我在地上遵行神的道,努力做工不就很好了吗?地上的很多事情我都思考不过来,还有什么精力去思考天上的事情呢。

直到我得知自己患了晚期肺癌,不得不近距离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思想天堂是什么样子。当想到天堂的时候,我觉得死亡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现在流传一种说法,说癌症病人很多时候是被吓死的。

这说法有些道理。其实很多癌症病人,即使是晚期,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如果采取合理的治疗,也不会一两个月就去世。

癌细胞不是一天长出来的,所以它也不会长得那么快,迅速就会造成我们身体的死亡。之所以出现患癌一两个月就离世,确实很多人是因为恐惧。

恐惧使人情绪崩溃,免疫系统不能正常发挥防御功能,身体各个器官迅速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病情一旦失控,就如江河日下,医生也束手无策。

这个对死亡的恐惧是非常真实的。我们常说向死而生,其实人是没有力量的,任何一个人靠自己都没有向死而生的力量,死亡的权势是非常黑暗的,我们靠自己是胜不过的。

如果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一位神,不相信祂让祂的儿子耶稣基督为我被钉十字架,三天后复活,不相信我死后有永生和天堂。那么当我面对自己随时可能死亡的现实,恐惧是必然的。那我也许就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三个月之后死亡。

这四年里,很多医生看了我的病历都想研究我的治疗方案。因为有脑转移的晚期肺癌病人生存期很短,而我却生存到现在。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特别的治疗,就是常规的靶向药物、手术和化疗。只是我的治疗效果比很多病人好,生活质量高。这真的不只是靠我自己的努力,而是因为我相信有神,有天国的盼望。

五、务要传道,无论得时不得时

提摩太后书4:2的经文说:“务要传道,无时不得时。”

我过去对传福音并不是特别热心。我总是觉得传福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要在各方面都装备好了才能做。

但是,我生病后经历了很多事情,发现有时候等你以为自己预备好的时候,可能那个人就不在了。你再没有机会向他传讲福音了,而传福音,帮助他认识神,其实是对病人最好的帮助。

我在治病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些朋友,有一些病人,想跟她们传福音。可是话到嘴边又难以开口。结果等我有勇气去分享福音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个人已经撒手人寰了。

去年八月,有一个我们很熟悉的病人,他对我们也挺关心的。他病情加重的时候,老蒋想去看他,打算跟他传福音。

老蒋去他家里探望。他咳嗽得很厉害,说话有气无力的。老蒋想,这次可能太合适,让他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找机会。可是没有过多久,不到二十天左右,他就作别了人间。

生命如此脆弱,转瞬即逝。

想起这些逝去的生命,我的内心感到愧疚,好像我收到一份珍贵的礼物,自己藏着,却没有及时和他们分享。

所以,弟兄姊妹,如果你们身边有癌症患者,如果他不信主,那么你带给他最好的礼物就是福音,要抓住一切的机会,在探望关怀的时候开口传讲福音。

因为下一次,也许他就离开了。他们能不能被神拣选是神的事,但是我们做不做神的工是我们的事。

幡然回首,这一路走得曲曲折折,跌跌撞撞,惟有认识神、信靠神才能真正胜过对死亡的恐惧,也才能有勇气、智慧和力量来面对人生的至暗时刻。

谁的人生,没有“至暗时刻”啊!


(本文根据唐建英姊妹的录音整理而成,整理者咏莲,编辑建英。文章首发在公众号“蒋唐说”)